“李朔,对不起,真的非常对不起,都是妈妈的错,对不起…对不起……”
记忆好似又回到了七年前的一个晚上。
李朔看着眼前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女人,有些迷茫了,“妈妈?妈妈!”
李朔想起来了,这一天,妈妈将爸爸,杀害了。原因是爸爸又一次家暴了她。
记忆忽然断层,李朔隐约记得,警察带走了她,然后隔着警局玻璃窗的最后一次见面……
电视里播放的新闻,“弑夫案结果敲定,林某某对自己恶意杀害李某某供认不讳,法院最终审判结果为——死刑。”
“嗬——呃——”
李朔睁开了眼,嘴里呢喃着,“不要啊,不要离开我,妈妈…回来啊,回来啊……”
平躺在地上的李朔看着突然阴沉下来的天空,抬起手臂,似乎想要抓住什么。
余兴和王亮相视一眼,爆笑了起来。
“哈哈哈,王亮,这小子被你打的叫妈妈了,笑死我了。”
“哼哼,叫爹都没用。”
王亮一脚将李朔抬起的手臂踢倒,踩住了他的手掌,“我呸,告诉你李朔,这事不算完。要不自己退学,要不然,我们有的是办法整你。”
余兴摸了摸脖子,“哈哈,绝望吗?再偷偷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,一个高三的学长正在追咱们班长,你说他知道你从她手里偷过全班捐款的钱,会怎么样?”
“就算没我们,你以后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。”
李朔闻言,咬着牙,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,说,“我…我没有偷那个钱……”
王亮闻言眼一瞪,“你没偷?难道还是我们偷的吗!?”
俯身抓住李朔的衣领,王亮表现的有些心虚的朝着李朔的脸鼻子狠狠砸了几拳头,也不管脸上的伤明不明显了。
现场有外人,怕李朔多说什么,王亮再给他来几下,警告他了。
此刻李朔基本上全身都青一块紫一块,校服脏兮兮的,领口更是被撕破,脸上更是嘴唇破损,鼻血直流。
再老实软弱的人,被打得这么惨,此刻心里都憋着一团火,李朔感觉自己心里的那团火,仿佛就要破开胸膛涌出来一样。
浑身颤抖着,他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王亮,还是十分虚弱的动了动嘴唇,声音非常嘶哑低沉,“我,没有偷,是…你们…是…你们…是你们!”
李朔眼底好像燃烧着一团火。
以前他没有这个意识,现在他开始想了。
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,错的却是我?
因为没有勇气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,害怕他们的拳打脚踢,天真的相信,事情结束后能和他们做朋友的谎言?
他已经几乎一无所有了,甚至连最后的容身之所都要失去,那么又为什么要对他们听之任之呢?
这一刻,李朔觉醒了,或许是一时冲动,但只要能够发泄出他心中的那团火气,以什么方式实现,都无所谓了。
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李朔,爆发了,身体在颤栗,灵魂却在雀跃!
以李朔为中心,一股热量辐射而出,离李朔最近的王亮只觉得仿佛置身于火炉前,头发甚至都有些卷了。
还没等他们理解发生了什么,他们的呼吸忽然一滞,还没来得及逃跑,便一齐被火焰所吞噬,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。
“不,不要啊……”
“火,着火了!”
“好痛,我的手……”
……
“轰——”
在一片惨叫声中,火焰形成的火柱冲天,如同漩涡一样,向四周扩大,火焰在空气中燃烧发出炒豆子般的声音。
但来得快,去的也快,火焰突然间瞬间熄灭,只留下周遭惊人的温度,以及焦黑至龟裂的地面、围墙。
唯一没有任何影响的,仅李朔站着的那一块地面。
等李朔回过神来,他看着因为温度有些扭曲的四周,目光落在了离他不远的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,他胃里一整翻腾,忍不住呕吐在了地上。
呕吐物被地面的温度蒸发着,李朔颤抖着,看着自己的双手,“这些是我做的?呵…呵呵,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公平的,这都是你们的报应啊!”
李朔皮笑肉不笑的样子,分外瘆人。
叶苑高中部的一座教学楼楼顶上的动静非常大,瞬间惊动了几乎半个学校的人。
事情随着时间的发酵,学校的全体保安出动,紧急疏散了该教学楼的所有学生老师,并早已拨打了火警电话。
第一批赶到楼顶天台的,是姜文生,姜教导主任以及数名学校保安。
他们看着眼前的场景,心里都有发毛,爆炸中心有四具死状凄惨,血肉模糊表皮几乎碳化了的尸体。
再看,这四具尸体边上背对着他们的,和周遭形成鲜明对比的李朔,他们相视一眼,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疑惑。
李朔听到身后的动静,平静的转过身,“姜主任,不用怀疑,这些都是我做的。我也没想到,我能做到这种程度。”
姜文生见过很多学生,唯独对李朔有很深的印象,第一次关注到他,还是在一次十分恶劣的偷窃班级捐款事件里。
如果不是看在他身世可怜,他的阿姨第一时间主动将失窃的钱补上,并再三保证会好好教育,那时候或许他就将他勒令退学了。
而在姜文生的印象里,这个清秀的大男孩,是个沉默寡言,非常自卑的学生,但是现在,或许这个印象要有所改观了。
因为在此刻李朔的脸上,姜文生看到了以前的他不可能表露出来的东西。
或许,真得是他干的?可他又是拿什么做出来的这些?
“你在胡说些什么,李朔同学,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,请你配合我们,实话实说。”
李朔闻言笑了笑,沉默了。
姜文生见状朝身边的两名保安使了个眼色,两名保安心领神会的一步步朝着李朔走去。
李朔看都没看两名保安,任由他们接近,他低着头,似乎是对姜文生,又像是在对自己说:
“姜主任,你说我还能回头吗,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,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。”
抬起头,看着面无表情的姜文生,李朔自嘲的笑了笑,“也是,毕竟杀人偿命,不过我不是我的母亲,我不会束手就擒。”
李朔说着,目光变得坚定起来,他的脸上第一次洋溢出了自信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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